1928年,英国人拉摩斯在四川北路与多伦路之间投资建造了一座漂亮的公寓,这就是闻名上海的拉摩斯公寓。建国后改名为北川公寓,即四川北路2079—2099号。这幢钢筋混凝土结构的建筑占地面积约1450平方米,原先是四层楼,1978年又增加了一层,建筑面积达5675平方米。建筑呈现出装饰艺术派风格,三段式立面,竖线条构图。公寓入口处上方有半圆形的装饰,二楼到四楼均有挑出阳台,用花式铸铁栏杆围成。走进楼内,沿着木质楼梯拾级而上,抚摸着螺旋式的栏杆,望着上面雕刻着精致的花纹,仿佛又回到了二十世纪三十年代。
1930年5月12日,通过日本友人内山完造的介绍,鲁迅与许广平携周海婴离开景云里搬进北四川路194号拉摩斯公寓(今四川北路2093号3楼4室),门内靠北一大间是会客室兼书房,中间过道两侧为两间卧室,南向两边为天井,中间是餐室,连接厨房和浴室。厨房东侧还有楼梯可直达楼下的后弄堂。因公寓设备齐全,而且住户各自分门进出,比较安全,鲁迅对此很满意。
鲁迅入住不久,“左联”党团书记冯雪峰一家也搬入隔壁2099号地下室居住,两家情深意笃,常来常往。鲁迅从冯雪峰处了解到中国工农红军反“围剿”的战斗情况后,觉得很有意义,想撰写一部有关苏区红军战争题材的小说。当他得知红一师师长陈赓在上海秘密养伤,便几次向冯雪峰表示想见陈赓。1932年夏秋之际的一个下午,冯雪峰陪同陈赓来到鲁迅家。鲁迅得知陈赓要来,非常高兴,特地请夫人许广平预备了许多酒菜。陈赓一边向鲁迅讲述红军作战的英雄事迹,一边信手在一张小纸上画了一幅红军鄂豫皖战斗的形势图,以便能更好地说明情况。会谈直至夜深才结束。鲁迅视这张形势图为珍宝,一直妥为保存。
1932年11月下旬的一个深夜,秋风瑟瑟,拉摩斯公寓前匆匆走来一个人,他头戴礼帽,将帽沿低低地压在眉毛下面;身穿一件旧西装大衣,衣领翻起,挡住脸的两颊。只见他迅速走进2093号,上了三楼,轻轻地叩响鲁迅的家门。门开了,出来的是许广平。来人先发问:“周先生在家吗?“你是……”许广平上下打量,“我是X先生派来的,要与何先生会面的。”原来这人是中共全国总工会的党团书记陈云。因得到情报,特务已经知道中共领导人瞿秋白在鲁迅家避难,特地在深夜来接瞿秋白夫妇转移。为了安全起见,鲁迅特地让许广平出去叫辆黄包车。鲁迅对瞿秋白此次出行非常担心,叮嘱瞿秋白:“今晚上你平安到达后,明天叫人来告诉我一声,免得我担心。”黄包车来了之后,为了不引起更多注意,鲁迅夫妇没有送下楼,只是站在自家门口向瞿秋白夫妇和陈云一再说:“好走,不送了。”下了半层楼,瞿秋白回转身望望,鲁迅和许广平还站在门口。
鲁迅在拉摩斯公寓一直住到1933年春迁出。居住期间,鲁迅撰写了大量的杂文,发表了170多篇的著译作品。1931年2月“左联”五位年轻的作家被国民党当局杀害,鲁迅愤笔写下了“忍看朋辈成新鬼,怒向刀丛觅小诗”的著名诗句。并与冯雪峰一起夜以继日地编辑“左联”机关刊物《前哨·纪念战死者专号》,写下了《中国无产阶级革命文学和前驱的血》一文控诉国民党的暴行。两年后,又写下了脍炙人口的《为了忘却的纪念》一文。
1933年10月,蒋介石不顾日本帝国主义继续深入侵略,调集百万兵力、200架飞机,对中共红色区域发动了更大规模的第五次“围剿”。鄂豫皖根据地与党中央失去了联系,省委书记沈泽民派几十名战士掩护成仿吾突出重围,寻找中央汇报情况。当成仿吾转辗从武汉来到上海时,上海的地下机关已遭破坏,而他又身患重病无钱医治。危难之际成仿吾想到了鲁迅先生。他找到内山书店,机智婉转地告诉书店老板内山完造说有事要见“大先生”。两天后,鲁迅与成仿吾在拉摩斯公寓2079号底层的白俄咖啡馆会面了。在鲁迅的帮助下,成仿吾终于同中央苏区的交通员接上关系,历经几个月的长途跋涉到达了瑞金。周恩来见到他后,高兴地说:“红四方面军的代表来了”。
拉摩斯公寓正因为留有了鲁迅以及一批共产党人的足迹,于2004年1月13日被虹口区人民政府公布为虹口区文物保护单位;又因为它自身的建筑特色,于2005年10月31日被上海市人民政府公布为上海市优秀历史建筑。(何瑛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