悦读北外滩 | 胡适在澄衷

１９０５年春至次年秋，胡适在澄衷蒙学堂度过了一段最美的青春时光。他曾深情地回忆：“我离开澄衷整整三十年了。但我现在回忆那一年半的光阴，我还觉得那是我幼年最得益的时期。”

▲胡适像

胡适入澄衷蒙学堂时，学校已初成规模，共有１２个班，前六班为中学，后六班为小学。学科设置比较齐全，除国文、英文、算学外，还有物理、化学、历史、地理、图画等科，学生依照各科平均成绩分班，但英文、算学程度过低的都不能进入高班。胡适就是因英文、算学不佳而被编入第五班。

为了突破英文、算学两门功课的学习障碍，胡适夜以继日地用功读书。那时胡适因学校宿舍已满，与同学老师合住在蒙学堂东面的怀德堂。宿舍条件简陋，没有书桌。胡适常常在宿舍熄灯之后，设法在蚊帐外面的床架上竖起蜡烛，借着朦胧的烛光，伏在被窝里，仰起头来，把石板放在枕头上做算术题。他自我加压，勤习功课，就连放寒暑假也不例外。为了攻克代数难关，他特意买了一部丁福保编的代数书，利用一个暑假把初等代数自习完毕。所幸的是胡适遇到了良师，他的算学教员郁耀卿不仅在课堂教学中精心施教，循循善诱，还组织学生参与课外社团活动。他的英文教员张境人、陈诗豪，都是能说会写，讲解细致。他们都是从圣约翰大学出来的，从教会学堂带来了严格的语言训练，使他们成为最好的中学英文教员。每天安排的训练有习字、默书、造句、作文等，且每天批改，按月积分。一年半的严格训练，使胡适掌握了一些读书作文的基本技能，考试成绩常常名列前茅，他因此接连跳级，第二年就升入第二班。

在澄衷，胡适遇到了给他带来思想启蒙的老师——杨天骥。杨天骥将严复翻译的赫胥黎的《天演论》作为读本推介给学生，胡适第一次读到此书，内心颇为震动。那时的中国积贫积弱，屡战屡败，书中“优胜劣败，适者生存”的观点“确是一种当头棒喝，给了无数人一种绝大的刺激”。正是这个时候，他在二哥的建议下，取“物竞天择，适者生存”之意，改字为“适之”，后改名为“胡适”。杨天骥先生不仅在阅读指导中给学生洞开一扇新思想之窗，还在写作训练中融入新的思想元素，引发学生思考。他曾以“物竞天择，适者生存，试申其义”为题让学生作文。胡适针砭时弊、慷慨陈词，于雄辩的言辞、严密的推理中，表露出对于中国应如何立足于强权世界的思考，折射出他深沉的家国情怀与忧患意识。杨天骥先生读后喜不自禁地评价他“富于思考力，善为演绎文，故能推阐无疑。”

澄衷学堂一年半的求学生活，给了胡适如此丰厚的人生奖赏，让胡适萦念于心，不尽感激。他曾先后三次回母校视察、演讲，其温厚谦和的形象、睿智深邃的思想，深深烙印在澄衷师生的心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