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四川路上,他与鲁迅擦肩而过
裘柱常是谁?人们已经不太知晓这个名字了。
▲裘柱常
20世纪20年代中期,有一年秋天,裘柱常与往常一样,傍晚与几个文学青年在上海北四川路(今四川北路)上散步,走过横浜桥附近的一条小弄堂,他不经意地回头,倏然看到一张十分熟悉的脸庞。这就是在报刊上常常出现的鲁迅啊,他惊喜地停住了脚步,刹那间,鲁迅从他旁边匆匆而过,瘦弱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人海中。仅仅这一瞥,鲁迅的形象就印在了裘柱常的心里。
当年,二十出头的裘柱常热衷于写新诗,他读《新青年》《语丝》《莽原》等刊物上发表的新诗,亦试着学写并时常得以发表,却总是抱怨诗歌被作为版面补白的做法。当时,有同事带点激将法地对裘说:如此不满,那索性就向《奔流》投稿嘛。血气方刚的裘柱常一激之下,当即给主编《奔流》的鲁迅先生写了一封信,并附去了刚创作的四首新诗。信寄出后,他亦有些后悔,鲁迅一定很忙,如此打扰,自己的行为似乎过于冲动鲁莽了。而能否得到鲁迅的回信,他并不抱多大希望。几天过后,果真收到了一封信,初以为是好友楼适夷的来信,仔细辨认,信封上署着一个字,看看不像“适”而是“迅”。是鲁迅吗?他马上拆开一看,果然是鲁迅先生的来信。他一阵兴奋,赶紧回到宿舍,看了一遍又一遍,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。鲁迅信很短,说诗稿可用,其中一首退你,因写得稍露骨些。不久,裘柱常收到《奔流》第一卷第三期“伊孛生号”(今译易卜生),他的三首诗《一瞬》《生命》《这样的时节》刊在刊物的显著位置,这让他欣喜不已。这样的版面,显然是精心安排所致,鲁迅猜到了裘柱常的委屈与不满,似乎要给他一些心理平衡,让他舒口气似的。
更为难得的是,裘柱常在《这样的时节》一诗中,有一句“天边的新月在向我暗丢眼色”,鲁迅将“丢”改为“抛”,这真是一字之师啊,令裘柱常叹服不已,深感鲁迅的热忱细心,文字的无限妙谛。
由此,裘柱常与鲁迅常通信,鲁迅日记中便有:“上午寄裘柱常信”、“给裘柱常信”等记载。不料,裘柱常的一些踪迹,引起了当局的注意。一九三零年秋末,由于被人告密,裘在家乡余姚被捕,国民党果然从他身上搜出鲁迅给他的两封信,以及他写的几首新诗。裘柱常被押到杭州监狱,尝够了老虎凳的滋味,以“危害民国紧急治罪法”,蹲了大半年监牢。出狱后,他回到上海,到母校清心中学教书。抗战兴起,他开始投入翻译工作,主要译著有杰克·伦敦的《海狼》、《毒日头》,德莱塞的《金融家》《嘉莉妹妹》等。他的翻译成果受到了王元化、满涛的肯定与好评。由此他常常得到翻译家的头衔,简历被编入《翻译家辞典》。